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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白自己罪无可恕的瞬间起,安逸才算真心决定好好对待伊斯力,并将伊斯力视为重要的责任,而不再是一个暂时缓解孤独的物件。
安逸暗暗决定抚养这个孩子,直到这个孩子不再需要他为止。这是他又一次的自私,自私地希望从伊斯力身上获得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救赎。
也许是获得了伊斯力这个救赎的寄托,还也许是成年人那成熟冷酷的心智,安逸平复下伤害自己父母的痛苦和自责,默默地开始了和伊斯力的生活。
不再细究安逸后来的心思变化,眼前的大事却是安葬伊斯力的母亲。
看着伊斯力摇摇晃晃想扶抱起尸体的样子,安逸才缓过神来,顾不得抹一下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急问:“伊斯力,你要做什么?”
“我要安葬我妈妈!”
伊斯力像小兽一样向安逸嘶吼道。他并不想发火的,但是他怎么这么没有用!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他根本就抱不动妈妈,他太没有用了!他恨!真的好恨!恨不得杀了这么无能的自己!
“我帮你!”
安逸立刻胡乱擦了把脸,连滚带爬地赶到伊斯力身边,伸手去帮着扶。
可惜安逸此刻完全忘记了他现在的体积,他的那点力气也没起到大用。
两个细胳膊细腿的小不点想要安葬一个成年人,这不异于痴人说梦。
“啊!!!”
伊斯力看到安逸的帮忙根本没有用,疯一样的用小拳头使劲捶打地板。他就是累赘!他就是废物!如果不是他,妈妈就可以逃走或者藏进地下室!妈妈怎么会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没用!
“冷静点!我有办法!伊斯力!你冷静点!我有办法!有办法!”
安逸带着哭腔使劲拽住伊斯力的胳膊叫道。
按照常理,安逸和伊斯力两个孩子是不可能安葬一个大人的,不过,好在安逸属于穿越人士,不在这种常识范围内:“你得听我的!伊斯力!”
安逸开始回想高中学过的物理力学知识——杠杆、滑轮、减少摩擦力……
不得不感叹,知识的力量果然巨大,两人在日落前安葬了伊斯力的母亲。
傍晚
伊斯力跪在母亲简陋的坟前:“安,我想在这待一会。”
听到伊斯力一下午来第一句平静的话,‘这里不安全’的叮嘱安逸却怎么也说不口,只能轻按了两下伊斯力的肩膀,转身离开。
是应该给他们母子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愿这样伊斯力能好受一些,而且他也的确需要独自行动的机会,好将村里可用的物资都收进戒指里,明天就得领着伊斯力离开这里。
伊斯力目送安逸走远后,小心地展开手中折叠成很小块的软皮子,皮子上面是满满的、细小的字迹。
这是伊斯力在家里存放贵重物品的暗阁里发现的,这是一块传承书,上面有家族历史和家传的剑术武技,还有每代族长去世前留下的最后也是重要的、希望传承下去的信息,但这皮子上没有伊斯力父亲的笔迹,最后的信息是伊斯力的母亲写上去寥寥数词:‘活下去不要报仇我们爱你’。字迹异常潦草,内容简短,可见当时的紧急。
“妈妈。”
伊斯力将传承书上的内容全部记下后,仔细折叠好,包上防水的布,放在铅匣子里,埋在妈妈的墓碑下。平静地抚摸着墓碑上刻出来的字迹:“我会按照妈妈说的,活下去……但是,我会报仇!所以,对不起,妈妈……”纯净的蓝眼睛里跳动起仇恨之火,却在看到坟前那束野花时又温和下来,那花是安逸在树林边采来的。
“妈妈,是你让安来到我身边的吧?她就是你故事中那个神奇的小仙女对不对?”
伊斯力的脸上露出一丝孩童的笑容,这笑容曾经一直挂在他脸上:“妈妈,安就像你一样漂亮,小小的,软软的……会魔法,会把房子变没有,也很聪明,总能想到许多办法,什么困难都能解开……受了伤也不会像茵娜那样不停的哭……我没用、懦弱地哭泣的时候还会安慰我……还有,她和你一样,会不停地对我说‘我爱你’……妈妈,我会变得强大,我会比家族传承史中任何一位奥斯蒙都强大,我会好好保护小仙女,让她不受任何伤害……”满是憧憬的眼神瞬间狠厉起来:“妈妈,我看到那个怪物了……我会记住它!死也会记住它!我要杀了它!绝对!绝对要杀了它!”
伊斯力跪在墓碑前语无伦次地喃喃的说着,声音时高时低,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时而明亮,时而杀气腾腾,时而迷茫,时而悠远……渐渐地失去了光泽,变得平静而幽深。
“阿嚏!”
安逸揉揉鼻子向小伊斯力所在的方向看了看,遮挡物实在是太多,他什么都没看见。
收集完物资,安逸快步来到离小木屋不远处的小溪边,点好篝火,整理了一些从村子里收来的食物和衣物,干净的被褥他也已经放进了小木屋,昨天根本没睡好,今天自然要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这些生活琐碎的事情是不可能指望伊斯力这个真正的孩子去准备的,安逸已经很疲惫的身体还在继续忙碌着,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悲催的奶爸。
直到天色渐晚,安逸才看到伊斯力摇摇晃晃地回来,即使一天高体力劳让安逸疲惫地在篝火边瞌睡了数次,他还是决定领着伊斯力洗洗后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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