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野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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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不等她话音落，阿悟就嗤之以鼻，“想得美，你还要把皇宫连锅端了？都走了，皇上跟前那么多活儿谁去干？”

清沅一想是呀，转去问景禹：“平日里那些公文呀卷宗呀，堆起来足足小山那么高，如今禹哥哥你不做了，可不是苦了小殊哥哥和琰哥哥他们？”

可景禹却轻叹一声：“毕竟不是属于我的地方，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待祁王借助酒力睡下，阿悟才拉她去一旁叮嘱：“清沅，你照顾殿下，我要去替殿下送信给江湖上的朋友，行船过通州，一路折下，去了琅琊阁，咱们就太平了。再不会有人追来。”

阿悟认真地说，“再不快去，我怕大雪要封山。若有紧急的情况，你就点燃这烟花筒。”

阿悟塞给她两支竹筒，腕子粗，沉甸甸的。

“你看，这是江湖救急的号令，若遇险，附近的江湖盟友就来帮忙。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擅用。林驸马也是江湖中人，这东西，他也识得，还有谢侯爷身边的天泉山庄。”

阿悟叮嘱着。清沅点点头。

阿悟套马狂奔下山而去，清沅就担忧的照顾景禹哥哥。看着乳娘小心翼翼为他擦洗伤口上药，清沅在帘外看着，眼眶湿润，她羞于看，不忍看，但眼下只她是医女，不得不看。以往禹哥哥换件外袍都要避开她的视线，如今奄奄一息的他似已无力争抗。

乳娘心疼地搂住他哭着，咿咿呀呀的话语清沅也听不清，多半是为他抱不平。

入夜，他醒来，守着青灯靠了锁子靠枕坐起，手中捧了米汤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我没有反心，一心为他，为什么如此猜忌？皇家无父子，果然如此吗？为什么？“

他落泪，惨然神伤，他为江山做了什么，形销骨立，鞠躬尽瘁，竟然得来如此的猜忌。造反，犯上，那冰冷的话语指责如利剑，那伪证触目惊心。如今的结局是不得已也是最好，他如今心死，只剩躯壳。

后半夜，清沅听了些声响，她裹了披风凑来床边，用手一摸，景禹头上滚烫，身子在发抖。

“冷，母妃，冷……舜华，舜华。”

他轻声呢喃，清沅一把握住他的手，泪水汹涌而出。可心下的焦急更是难耐，她对外面喊：“乳娘！快来呀！”

她握紧那冰冷的手，将他暖在怀里，看他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身躯轻声呢喃：”舜华，不怕，琰儿，小殊……”

就是声声呼唤里没有她，沅沅。清沅想哭，不知是委屈还是着急心疼。

清沅将景禹推给乳娘怀里起身说：“不行，殿下哥哥这是伤受了冻复发。咱们的药缺几味，我必须进城去买药。救他。”

乳娘起身摇头摇手，满眼忧愁打着手势说：“我去，你留下，我去方便些。外面大雪封山，你寸步难行的。”

“不，不要去！”

景禹浑浑噩噩中一把抓住了清沅的手，竭力地制止，“不要，不要惊扰小殊和景琰，不要。”

可眼下不是负气的时候，若是这伤有个凶险，后果不堪设想。

清沅安慰说：“禹哥哥放心，沅沅去附近的镇子上就能寻来所需的药。”

她出了门回身看看，仔细叮嘱乳娘看护好景禹。

策马下山，迎面大雪扯絮般扑面。马行缓慢，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山路跋涉。寒风刺骨，一不留神马背一颠，她被扔下马，重重在在绵绵的积雪里，疼得想哭，但鼻头已经冻僵如柱，就是眼泪出来都冻做了冰碴。她费力挣扎起身，手指冻僵如冰凌，没了知觉，几次才翻上马背，这么接二连三的摸爬滚打，总算下了山。

山下一马平川，她身穿了小厮的衣服，头上斗笠遮脸。满城都是追拿祁王府逃奴阿悟和女官梅清沅的告示，清沅不由心头一紧。好在她早做提防，拿了祁王哥哥化妆出城时那猪鬃山羊胡，脸色用灶台油夹灰摸黑了脸，斜贴了块儿膏药牵拉出个歪嘴。即便如此，入城时还被仔细看看了几眼。或许因为她是入城不是出城，才没被太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