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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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尸体静静躺卧在内，黑洞洞的眼眶、凌乱的衣裳、逐渐腐烂的筋肉，沁出的脓血在棺底薄薄铺了一层。

秦语阑头皮发紧，仔细地查看半晌，收回外人看不见的镜子，对张婶说道：“走吧，继续去下一家。”

她不是妖魔。

至少她没有从棺材里出来过。

路过一道篱笆的时候，秦语阑顿足，望了望里面低矮狭窄的土屋，听见身后张婶的声音，“这原本是李四家……唉，也不知他家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这里面没有人，只养了些鸡鸭，我们走……欸？”

谢谢关心，他家那个女孩儿大概已经死了，顶着他家女孩儿身体的人就在你面前，过得还算凑合。

秦语阑抬腿走进院子，原先的房间已经被改成鸡窝鸭棚，经过昨日那一场混乱，鸡鸭跑的跑，死的死，七零八碎的羽毛落了一地，秦语阑环视一圈，见没有藏人的角落，便转头准备离开。

“咯。”

一声闷闷的鸡叫。

她蓦然转头，那声鸡叫短促，在死寂的院落内没有再次响起，但她已经锁定了地方，谨慎地靠近。

一步又一步，脚步在地面激起轻微的震动，藏匿在暗处的东西察觉到有人靠近，焦急地晃着头，瞅了个机会飞快一蹿，扑腾到土屋里面。

秦语阑照例掀开房顶再进屋内，循着那“咯咯”逃窜羽毛炸开的黄毛禽兽赶到厨房，只见它往灶台烧火的地方一躲，自以为万事大吉发出得意的鸣声。

她心想你这就放心了？她掀得了房顶怎么掀不了灶台，这回她祭出玉匕，灶台横着从中间断开，灰尘扑面而来，她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有妖魔？

秦语阑顿时戒备，灰尘散去，上下左右的蜘蛛网上都蒙了一层雾，灶台内满是黑灰，却没有柴薪，一看就知道这里早被弃用，所有瓶瓶罐罐也都被搬走。

一只黄色母鸡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语阑，被她一下抓住翅膀，找了根绳子将它五花大绑放在旁边。

在母鸡一连串明显是骂人的“咯咯咯”中，秦语阑皱眉看着灶台内。

本该满是锅灰的地方，明显被蹭掉了好大一块，像是曾经放过什么，或者是——藏过什么。

撇过零星的鸡毛，她闻到一丝血腥气，那些黑灰之中似乎有凝固的血液，但两者都是漆黑的颜色，实在难以分辨。

她伸手从里面捡起两样东西，拍了拍手上的灰，暗笑自己以前看到这样的房间早就离得百尺远了，绝不可能把手伸进灰里。

“仙师？”张婶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你在找什么？”

方才她一个人在外面抱着孙女，感受到无边恐惧，往日热闹的村子里没有了人声狗吠，还有可怖的妖魔藏在暗处窥伺，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浑身冷汗。

昨日她听见动静把芳芳藏在地窖自己查看情况，目睹了妖魔害人的场面，因而比起什么也不知晓的孙女，她光是站在村子里，就用尽了全部勇气。

但她带着孙女根本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只能期待仙师快点完成任务，遵守诺言，把她们送往乐平城。

秦语阑用手帕包好两样物事，放回怀中，“没什么，我们快点去下一家吧。”

赶在晌午时分，秦语阑排查完成所有人家，这得益于大方的宋谷风今早的那叠符箓，她为了赶时间给自己和张婶都用上一张轻身符，由她领路，找到人就让他们去村口等待，效率大大提升。

不然仅靠双腿行走，仅仅走完这个村落都需要大半天。

四五个村民在村口等着，宋谷风站得离人群很远，眺望着远方绿油油的田坎，黑发混在被风吹起的白袍中，翻飞出临渊而立的姿态。

秦语阑走过去，便见他转过头，语气平缓无波，宛如无情无欲的仙人，“走吧。”

秦语阑心想自己的身体竟然也能摆出这样的气质，以后她也要这样装，没想到他下一句直接打破氛围，“你提着只鸡干什么？”

她这才提起手中那只绑了嘴的母鸡瞧了瞧，一路上这鸡咯咯吵得烦人，“好歹是个条命，放那村里今晚它就没了，不如当做我们的午饭。”

“这个给你。”

那它岂不是没到今晚就要没命！究竟是救它还是害它！这个魔鬼人类！

母鸡奋力扑腾。

宋谷风结果她递过来的包裹，“这是……”

“昨日山里带回来的兔子，总之，我们的任务能完成还是完成了比较好。”

她把放在牛大家里的妖魔兔子捡回来了。

宋谷风看了看她手中的鸡，“这鸡不能吃。”

它是妖魔。

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妖魔，除了比寻常鸡厉害一些，对人没有太大威胁。

“我知道。”秦语阑说道，“之前它啄开绳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它嘴里有小锯齿，脚上还长了鳞片。”

而且这鸡似乎能听懂人话，所以她才一路把鸡带上。

不过说是做午饭，也不全是吓唬它……

“是因为有魔气吗？”秦语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