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白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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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也笑了：“我今天问他的时候没看清他的表情，也没有仔细看他。凭经验我知道，最好不要看他们。杀掉不认识的人更容易下手。呵，这下你满意了吧，现在我不怕讲出来了。”

翠花很满意。扮演她的年轻女子露出一个略微邪恶的笑容：“妈妈你这样才对了，何必遮遮掩掩。犯罪就是犯罪，自己要干什么必须一清二楚。”

“我确实厌烦了，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个人。杀.人太累了。以后我们结束自己生命时，是死在这片高山，还是海边，我都不在意，但是希望这一次完事儿，我们就一起动身。”

两人对于是否下手的问题讨论了很久，又开始计划具体实施过程。翠花不赞同她母亲的想法，她认为杀掉那个旅客用不着费多大的手脚，一碗迷.药，拖走扔进河里。

她说道：“他喝了茶，昏睡过去，我们就把他拖走，活活扔到河里。过很久才会有人发现他贴在水坝上，旁边还有别的尸体；而那些人还不如他的运气好，他们是睁着眼睛投河自杀的。参加清理水坝的那天，妈，您对我说过，生活比我们要残酷，遭罪最少的还是死在我们手里的人。挺起身来吧，您会得到休息的，我们最终将逃离此地。”

“好，我这就挺起来。想到死在我们手里的人一点儿罪没遭，我有时的确挺高兴。简直算不上犯罪，只不过捕一下手，朝陌生的人轻轻戳一指头。看来，生活确实比我们残酷，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难有犯罪感。”

妇人自我安慰着，逐渐高兴起来，她觉得自己做了善事，一切都是生活的错。

在两人的身后，一个老仆人默默无言地走到柜台后边坐下，一直到这一场戏结束才又站起来。

第一幕第一场戏结束。

方糖看着熟悉的故事内容，终于想起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是什么——原来这部话剧是改编自法国哲学家、剧家加缪的短剧《误会》。

还记得有一年，方教授从外地出差回家。他在与方妈妈饭后谈论行程时提到自己在国外小剧场看的几部话剧，其中一部便是《误会》。当时年龄还小的方糖，坐在一旁啃着水果，默默听着父母聊天。因为这部话剧过分荒诞的情节，给方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她读大学期间还专门跑到图书馆借了许多以加缪为代表的荒诞派著细读。

是以，当这部话剧第一场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便反应了过来，啊，是这部著名的荒诞剧！

舞台上改编的话剧背景从上个世纪的欧洲山区转移到了国内的荒山小店。她根据第一场旁白的解说内容暗自琢磨起来：看着第一幕里两母女的对话，怕是已经案几起了；她们的下一个目标人，也就是男主角看样子马上就要出场；不知道是哪位演员来饰演？

毕竟这样一部改编自大师的话剧制，演员阵容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很华丽的，即便男主角的扮演者不是名演员也会选择一名演技一流能镇得住场子的。

她越是好奇得琢磨着，兴致越是高昂，对后面的展开也万分期待起来。李馨在她旁边一直偷偷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看她激动地轻轻挺直腰板，心底也放松起来，还担心她对话剧不感兴趣，现在看来幸好还算满意。当朋友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自己硬拉着好友一起去玩，只有自己玩得开心，朋友却在整个过程中感到乏味和无聊，那可就罪过了。

在两人各自想着小心事时，第二、三场戏接连在舞台上演。

刚才那名默默无言的老仆人正在窗户后面向外偷看，住客沈阳和他的妻子春丽从场外步行而来。

这对夫妇正为一个难以置信的问题感到烦恼。春丽面色难看的对着丈夫沈阳连声叹气：“我很抱歉自己跟了过来，本来我打算看看就走，但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认不出你！”

沈阳无奈的辩解着：“她们二十年没见我的面了。当时我还是个少年，只是个小孩子。你看我母亲老了，眼神也不济了。其实连我自己都很难认出她来。”

春丽不耐烦他的解释，进屋坐下：“你总是觉得她们好。”

其实沈阳在安慰妻子的同时心里也满是煎熬，他一边想看看母亲和妹妹是否还能认出他，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开口道明一切。

春丽说：“你完全知道这并不难，一说开就行了。你只需要说‘是我’，一切便恢复正常了。”

沈阳握紧双手：“对，可是当时，我头脑里充满了想象。我本来期望的是她们为浪子接风的家宴，结果却是给我端上来要钱的啤酒。我内心很激动，但难于开口。”

“一句话的事儿。”